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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八回正一劍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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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八回 正一劍士

茫茫月色下直追出五裏多地,衛同僉率一眾方外之人和勁裝漢子眼看趕不上了,便停下來並指怒罵,爾後歇息一會原路返回。

安子衣施展蛇行狐步輕功,奮力仍然緊追不舍。

正飛奔之間,那白衣女子戛然而止,駐足聆聽了片刻,遂躍上一株大樹向他頻頻招手。

安子衣不由得心下一怔,心想:“這女子不但輕功高強,耳力也非同尋常。”旋運勁屈膝,嗖地落在他身側,擡頭望去,便瞧見不遠有幾人圍著篝火談論。

其中一人道:“定是我們誤解了,葉風舟斷然不會如此。”

旁邊有人接道:“大師兄,我也瞧著不像。”

第三人冷冷的道:“人心難測,那他為何與元廷郡主廝混一起?”

喚作大師兄之人嘆道:“我們何嘗不是為衛元廷做事,恐怕皆屬身不由已。”說話之間,起身踱來踱去。

安子衣借住搖曳火光定睛一看,見他們都身穿灰色法服,斜背五尺寶劍,若非正一教的五劍士還有何人?

大師兄龍泉劍士張冬君道:“狗韃子窮兇極惡,殘暴狠毒至極,為了師傅少吃受些苦頭,我們只能如此。”無影劍士張秋官道:“我們五人是因師傅教晉王當做質子脅迫,他葉風舟又是因何?”太阿劍士張年爵道:“葉風舟身為雁山亭衛亭主,也稱得上是位俠義之士,決計不會歸順朝廷,想來別有用心罷?”斬邪劍士張夏臣到:“五師弟言之有理,葉風舟祖輩均乃前朝忠臣,若他

歸順了朝廷,莫說展南征不會輕饒,揣測其父紫元真人葉討元也必大義滅親。”斬蛟劍士張春卿道:“人家縱然投了朝廷,也是桂王的乘龍快婿,那像我們幾個,毋論再怎麽努力,不過是樞密院下的一條狗而已。”

安子衣聽到此地,驚得目瞪口呆,心想:“慕容楚楚於今尚且昏迷不醒,那裏又冒出一位桂王郡主?”陡覺陣陣劇痛襲來,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。只見白衣女子俏臉泛紅,橫眉怒目,渾身瑟瑟發抖,左手五指正緊緊抓著他的右臂。

張冬君惑然道:“但他為何殺死正一教七位師弟,還留下‘朝廷鷹犬,死有餘辜’八個字?”太阿劍士張年爵道:“師兄,我覺得其中有詐。眼下江湖大小門派,除雁山十六亭外,莫不寄人籬下,茍且偷安。他葉風舟即使有通天本領,總不至與整個武林為敵罷?”張夏臣道:“據樞密院副使王約王大人送來密報,葉風舟已與桂郡主一同前往大都,說等稟明桂王之後便擇日晚婚,也不知是真是假。”張秋官道:“別管是真是假,咱們也須向展南征討個公道。”張春卿道:“然也,否則七位師弟豈非死的太冤了。”

安子衣百思不解,暗付:“他們言下之意,莫非要去雁山尋仇?”

張冬君道:“傳聞長樂幫、國清寺、雲陽派、丐幫等,都有弟子慘死在葉風舟劍下,雁山十六亭已成眾矢之的,一場空前浩劫在所難免。”

張夏臣長嘆了口氣,道:“元廷千軍萬馬都奈何不得雁山亭衛,估料將毀於所謂的英雄好漢之手。”

張冬君神色凝重,道:“各位師弟,彼時到浩然樓見機行事,切莫只為一己之私,中了奸人的離間之計。”

白衣女子忽道:“你也是雁山亭衛罷,咱們下去阻止臭道士。”說完噌地射將過去,落地笑道:“爾等要去浩然樓,可問過我麽?”

五劍士聞聽大驚失色,紛紛立起手握劍柄。

張冬君打量他幾眼,雙手一抱拳,道:“不知姑娘何門何派,對在下有何指教?”

白衣少女道:“我乃江湖無名小輩,指教愧不敢當。只是聽你們在此胡言亂語,忍耐不住而已。”

張春卿大聲斥道:“我們說我們的話,與你何幹?”

白衣少女嫣然一笑,道:“你們既知這一切俱是朝廷離間之計,因何還要去雁山大張撻伐?”

張年爵瞪目道:“葉風舟殺死正一教七名弟子,難道問也問不得?”

白衣少女倒背雙手,道:“葉風舟與正一教無冤無仇,且常交際往來,為甚麽要殺死你們師弟,還留下話柄?”

張冬君沈吟片刻,道:“這位女俠,想必剛才的話你也聽見了。我們其實並無惡意,只是想討一個公道。”

白衣女子眨了眨一雙俏目,道:“明眼人早看的清清楚楚,此乃朝廷離間之計,意圖引起中土武林相互殘殺,討甚麽公道?”

張冬君期期艾艾的道:“這個、這個,請恕在下尚有別情。”

白衣女子頷首道:“莫如我出個主意,你們選人與我比劃幾招,我若落敗悉聽尊便,你們勝了立即回龍虎山如何?”

張秋官聞言冷哼一聲,道:“比就比,還怕你不成!”

白衣女子“嗆啷”拔出寶劍,道:“誰個先來?”

張冬君稍一沈吟,道:“在下不才,願領教女俠幾招。”

話語甫歇,白衣女子咻地一劍刺將過去。

張冬君臉色大變,使招“隔上截下”式與他鬥在一起。

白衣女子分心疾刺,叫道:“螳螂捕蟬!”

張冬君提劍擋格,叮當一響蕩開了去。

這下卻是白衣女子投機取巧,他出招雖是正一教的太乙玄門劍,但雙劍相交之際,晃身微微一抖已然變招。

樹上的安子衣暗付:“此處距他們太遠,我不能躲在這裏,萬一他們群起而攻之,到時施救也來不及。”想到這縱身而下,站在一旁靜靜觀戰。

張冬君一招落空,對方驀地淩空拍擊,他登時無半點勁力相抗,待得運氣換式。白衣女子心念如閃電,出招似奔雷,一招未老過,第二劍即處。

四劍士見師兄應接不暇,頓時有些驚慌失措。

安子衣暗暗駭然:“這女子怎會碧雪劍法,且使得如此嫻熟?”

張冬君心下卻付量:“這女子雖會吾派太乙劍法,卻有些生疏。但我若以本門武功取勝,顯然已承認落敗。思畢突然躍起,在空中滴溜一轉,手挽劍花,使招“怪蟒入蟄”式撲將下來。

又聽白衣女子嬌叱道:“寒梅吐玉!”迎面分心刺來。

張冬君揮劍撩起,晃身往旁一閃,接著使招“追星趕月”式移到對方右側,仗劍斜斜削下。

白衣女子錯步“靈狐踏雪”式避開,使招“蜻蜓點水”向他小腹點去。

張冬君心想:“他既會本門劍法,或許與師傅有極深淵源。”當下虛晃一下,持劍退後丈餘。道:“女俠武功高強,在下自愧弗如。”

四位師弟見師兄不及十招便已認輸,突然毒起了疑心:“莫非大師兄認得這個女子,才故意相讓的?”

張秋官愈想愈覺得蹊蹺,大聲道:“師兄,你如此想讓,究竟甚麽意思,連我們正一教的名聲也不顧麽?”

張冬君訕訕道:“我技不如人,與門派名聲有何幹系?”

白衣女子笑盈盈道:“既然如此,你們還去雁蕩山麽?”

張秋官滿腔怒火,大聲道:“貧道不服,請姑娘賜教!”

白衣女子俏目怒視,正要開口說話。

安子衣哈哈大笑,道:“爾等妄稱甚麽龍虎山五劍士,打不過一個女子,還出爾反爾,這才是辱及貴教名聲。”

張秋官喝道:“這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,道爺一掌便能將他打到在地!”

白衣女子朗聲道:“作罷,那咱們倆再比劃幾招。然未免傷了和氣,我以樹枝當劍如何?”說著話,彎身撿起一個枯枝。

張秋官直氣得頭發上指,目眥盡裂,這分明是看不起自己,吼道:“好!出招罷!”

安子衣情知白衣女子武功略高一籌,也不再多言語,雙手抱臂,依在樹上冷眼旁觀。

張秋官早已雙足力頓,揮劍飛撲上前。

白衣女子大聲喝彩,道:“好身法!”突然手持枯枝一揚,使招“劍點三星”式向他面門點到。

這一招當真來得迅速至極,張秋官急忙後躍,終究還是慢了一步,樹枝“啪”抽在身上,便在此時,他的劍尖距對方胸口也已不過尺許,眼見既要刺將進去。

孰料白衣女子忽地以退為進,手腕輕擡,掌中枯枝往外急佛,徑朝他“天中穴”戳到。

張秋官猶如教人點中麻穴一般,癡癡呆住不動。

白衣女子笑道:“無影劍士,你為何不刺了?”

張秋官臉上一紅,更不答話,彎腰躍進,使招“黃雀出林”式斬將下來。

白衣女子輕輕往旁躍開,搖了搖頭,道:“方位欠妥!”說著向右踏了一步,枯枝忽地打將下來。

張秋官若是仗劍劈下,枯枝定然斷為兩截,但對方若趁隙一掌,自己卻無法防備,他變招也算迅速,當即“中盤雲劍”、“回京刺膝”、“天罡指路”唰唰唰連使三記絕招。

白衣女子左足屈膝微提,右臂橫起向前一點,左掌跟著使招“巧女縫針”式,便快如閃電般平拍出去。毋論枯枝掌法,所使招式竟然全是太乙劍法。

這原是張秋官的得意招數,可是白衣女子這一招出得迅猛無比。張秋官猝不及防,急忙斜身欲往旁閃避,那知砰的一下撞到了樹上。

白衣女子笑道:“小心!”左掌拍拿、右手枯枝抽打,腳下蛇行狐步,罡氣《紫薇玄經》護體。招數便如雨點般的,嗖嗖嗖使將出來。

張秋官一邊奮力招架,一般仔細察看。見他使得招數固是本門劍法,但又漂浮不定、忽快忽慢,卻又與本門功夫大不相同。

白衣女子道:“無影劍士,你怎地只招架不還手?你使的是太乙劍法,可不是燒火木棍!”

張秋官忍不住勃然大怒,叫道:“欺人太甚!”寶劍一招“撥雲見日”式,左拳成爪呼的一下抓向他的肩頭。

白衣女子應以一招“進步中刺”式格開,突然右肘一擺樹枝呼地打向他的面頰。左掌化爪,快如閃電去抓了他的腕處。

斬蛟劍士張春卿向來與二師兄交好,見狀大喝一聲,道:“我也領教領教!”頓足揮劍便刺。

白衣女子往旁閃過,左爪依然使“絲剪雲手”去扣對方經渠穴。這招本就平平無奇,幾乎不論江湖中那門那派都會練到,和“分筋錯骨手”大同小異,只是出手奇速。

張秋官手腕剛一碰到對方手指,全身已被制住,頓時又驚又氣,怒罵道:“道爺與你拼了!”

白衣女子抓住他往後一帶,使個冷勁喀喇一聲,把他的左肩關節卸得脫臼,旋松開手,微微冷笑道:“你們還去不去雁山了?”

張秋官只疼得滿額都是冷汗,一言不發快步返回。

張年爵上前左手托住他右臂,右手抓住他頭頸,一推一送,將他肩頭關節還入臼窩,轉頭說道:“這位姑娘的絲剪雲手果然神妙,我領教領教你的武功。”說著踏步進前。

白衣女子見他步履凝穩,心知定然是個勁敵。本來凡是練“太乙玄門劍”之人,必定步法飄逸,行路猶如足不點地一般,但他腳步落地極重,震得塵土飛揚,那是“內功所至,外氣渾然”之故,根基堅實無比,此人他數十年的功力,決非自己所能望其項背。

安子衣快步走到他身邊,附耳低聲道:“此人相當厲害,姑娘不可輕敵。”

白衣女子柳眉一蹙,大刺刺道:“我自有分寸,輪不到你多嘴麽?”

一句話使得安子衣無法作答,覆慢慢退到一旁。

白衣女子道:“素聞龍虎山正一教的五劍士聞名天下,今日一見不過爾爾!你們想以少勝多,小女子樂意奉陪!”言畢刷的亮出寶劍,但見到寒光閃閃,塵土飛揚,方圓丈餘都籠罩在勁風之下。

張年爵見了他這一刺一揮,雖然看似輕捷,卻卻隱隱約約之中,包含無數殺招。登時穩紮穩打,從太乙劍法“青龍出海式、撥雲見日式、恨福來遲式、紫燕穿林式緩緩使出。

此劍法行如蛟龍出水,靜若靈貓捕鼠,運動之中,手分陰陽,身藏八卦,步踏九宮,內合其氣,外合其形,是道教劍中的佼佼者,自古為龍虎山的鎮山之寶,秘傳之法。

古歌訣:青龍出海勢難擋,撥雲見日定乾坤;犀牛望月顯靈機,白猿攀枝藏奧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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